时，正看见张海生抬起残缺的右手敬礼。那个在者阴山战役中失去三根手指的机枪手，此刻穿着笔挺的07式军常服，左胸整整齐齐别着七枚勋章，最醒目的还是那枚用透明胶布固定着的"光荣弹"弹片——三十四年前从他左肩取出的战利品。

礼炮轰鸣骤然撕破天际。一百门礼炮交替轰鸣，二十八响震撼着古老的中轴线。赵卫国感觉脚下的地砖在微微震颤，这震动顺着脊柱直窜后脑，让他想起1984年那个同样金桂飘香的秋天。那时他们刚从前线轮战下来，坐在春城军区的礼堂里，通过十四寸黑白电视观看三十五周年阅兵式。硝烟未散的战士们对着荧幕上驶过的59式坦克欢呼，却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卫生员正给张海生换药——绷带下的伤口还在渗血。

"标兵就位！"随着扩音器里的指令，六十名礼兵以每分钟一百一十六步的节奏奔向预定位置。银色的礼宾靴在晨曦中划出冷冽的弧线，赵卫国注意到这些年轻士兵的平均身高比三十年前高了整整七公分。当最后一名礼兵以75度角劈枪立定时，秒表显示整个过程误差不超过0.3秒。

长安街突然陷入奇异的寂静。赵卫国听见自己浑浊的呼吸声，听见观礼台上勋章碰撞轻响，听见张海生口袋里胰岛素笔晃动的声音。然后，遥远的东方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像春雷碾过冻土，像潮水漫过堤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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