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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一声闷响。
仿佛隔绝了外间冰冷的夜风,也隔绝了所有潜在的窥探。
门板合拢的瞬间,那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松弛。
排山倒海般的脱力感,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双腿一软,几乎是沿着粗糙的门板,滑坐在冰凉刺骨的地面上。
冷汗浸透的里衣紧紧贴在后背。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四肢百骸残留的剧痛,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她扶着墙壁,脚步虚浮地挪到屋角那只旧铜盆前。
盆里冰冷的水面,倒映出她此刻的模样。
一张脸上血色褪尽,只余下死一般的惨白。
眼底深处,那惊心动魄的暗红尚未完全散去。
如同燃尽的灰烬里,最后一点不甘的火星,带着某种毁灭性的、令人陌生的气息。
她死死盯着水中那个自己,胃里一阵翻搅。
迟来的后怕如同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库房里那一幕……
若不是小安子那声惊呼……
若不是……
她不敢再深想下去。
那失控的边缘,近在咫尺。
用冷得刺骨的水反复擦洗脸颊和脖颈,试图洗去污浊,也洗去那不属于“沈清歌”的狂躁与暴戾。
指腹触碰到脖颈上自己掐出的淤痕时,她控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
那微弱的痛感清晰地提醒着她,方才有多么接近彻底失控的可怖边缘。
换上干净的粗布衣裳,她将那件沾染了泥水,甚至可能沾染了血迹的衣服仔细藏好。
这才稍稍找回了一点属于自己的安宁感。
她摊开手掌,五指微微蜷曲。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麻木。
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如同退潮般沉寂下去,蛰伏回身体的最深处。
但她知道,它并未消失。
跗骨之蛆。
索命之咒。
杨铁心……
他那审视的目光,是否看出了什么?
这力量让她像个怪物,让她恐惧。
可方才,似乎又在无形中保护了她?
如果……
如果能掌控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