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启动,窗外树木渐渐变成虚影。
凌豫筝始终没有再往里面挪,就直愣愣地坐在后排座椅的正中间,人几乎是贴紧在祁音书的左侧。
祁音书她就像落枕似的,全程只扭头看右边窗外。垂在椅垫上的左手,小拇指外侧总被旁边人似有若无地擦过。
终于远远望见平羌渡的江岸了。
祁音书这才抽回左手,心神未定地朝窗外指了指:“这里江景还挺漂亮的。”
“你们是来旅游的嗦?这会儿想去坐船哇?”前座开车的阿姨听见祁音书说话,用方言问她。
祁音书顿时乖乖坐直,也用方言应:“嗯,就是。”
“噢哟那你们这个来的有点晚咯。”阿姨看看手表,“哦还好还好,估计能赶上最后一趟,我把你们拉到口子那嘛,你们下车跑快点就是了。”
“好,谢谢阿姨。”祁音书正正经经地回道。
凌豫筝忽然笑了。
祁音书不解,收回注视前座阿姨的目光,满脸茫然地看向凌豫筝。
凌豫筝整个人都后靠在椅背上,懒懒的。
跟祁音书对上目光这片刻,她快速抬起右手,食指戳了戳发愣的脸颊,以无声口型夸道:
“可——爱——”
祁音书立马转开脸,感觉四周空气更燥热了。
根据本地阿姨的热情指导,二人一下车,就摁住包包,死命狂奔在丛丛树影之间。
买票,排队,登船。两人坐定在临窗的同一排,各自低头,扣紧刚套上身的橘红救生衣。
在船上,她们并没有聊什么。更多时候,祁音书都侧着脸,凝望船外黑幽幽的江水。
期间有人给她发微信来。
祁音书的包被救生衣卡住了,左右转了半天,都没法解开包上的锁扣。
她不得已,求助式地看向凌豫筝。
哪想对方居然就单手撑着下巴,手肘抵在桌上,饶有兴致地似乎就在等待她的开口。
祁音书刚要说出口的“你帮帮我”,变成了一句干巴巴、低声的:“你看风景啊,看我干什么。”
“看你是不是需要让我帮忙啊。”凌豫筝笑着,话语很直白。
“不需要。”祁音书抬了下腰,硬生生把黑色小挎包从侧腰挪到了前腹。
余樱发的:【群,在where?】
祁音书顺手拍下船窗对面,那幽蓝的江岸大厦:【平羌渡,坐船呢。】
余樱:【还真去了?】
余樱:【你跟凌经理两个人吗?】
祁音书:【是啊。】
余樱:【/强//强//强/】
余樱:【你有这勇气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祁音书哭笑不得:【好像是你把我推荐给她的哦?】
余樱:【我以为你那么聪明,多少能找到一个借口直接打车回酒店呢。】
“小祁。”
凌豫筝突然喊她。
祁音书抬眼,凌豫筝冲她手机屏幕努努下巴,“怎么今晚没见你戴你跟余樱那情侣帽啊?”
“什么?”祁音书反应了两秒,“哦,我出门前就摘掉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凌豫筝幽幽地垂下胳膊,人向后倚,视线绕过祁音书的脸,去看船外。
她不太想承认自己确实很关注祁音书的一举一动,便含糊说:“猜的?”
祁音书“咔嚓”一声将手机锁屏:“你有时候骗人真的很不走心诶。”
“你看出来了?”
“这我要是都看不出来我别活了。”
凌豫筝立刻笑得睁不开眼:“哈哈哈,小祁你有时候讲话也真夸张。”
指尖点点黑色手机,“余樱发朋友圈了,你没看见啊。”
“是吗?”祁音书半信半疑地勾下脖子,解锁手机,一路翻进凌豫筝所说的地方。
哦,是下午刚戴上渔夫帽那会儿,余樱硬拉着她拍的合照。
照片里,余樱左手在下巴比一个八,单眨眼,右手高举镜头。她则站在余樱旁边,没做动作,只对镜头挤出一个很官方的假笑。
余樱文案配的是:【我和群群的情侣帽,谁支持谁反对!】
下面一溜同事们的点赞和大拇指评论。
祁音书仔细看了遍,没发现凌豫筝的踪迹。
她笑眯眯地给余樱补了个赞,还特地评论:【来晚了嘿嘿。】
“来晚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