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生成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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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了戚棠一夜的唐书在破晓之前睡了过去。
半月还斜斜挂在天边。
香炉药香渐淡,浓烟成了细细缕缕的轻烟。
门被人轻轻推开,进来的虞洲换回了一身白衣,乌发半挽。她举止从容、慢条斯理,掸了掸身上沾带的露水。
她看了眼薄烟缭绕的香炉,单手挽袖,揭开香炉顶盖,刮了两勺药囊中的粉末,加入香炉之中。
动静很轻,唐书却忽然惊醒,她支起身忙去看戚棠,见自家女儿依旧沉沉睡着,松了一口气,而后转头,看见了不染纤尘的虞洲。
看不出来,她是从血炼之地杀出来的幸免于难者。满手鲜血,偏偏最爱白衣,眉目清冷如画,分明最是人间谪仙的模样。
香炉中的药香逐渐浓郁。
唐书眸光复杂的看向虞洲,几缄其口,她道:“……多谢。”
她已然很疲惫了。
护着女儿的唐书也只是世间最平凡的母亲,平素极精致的妆面此刻尽卸除,露出寻常人家妇人的情态。
虞洲慢悠悠道:“夫人不必道谢。”
名义上是戚棠的师妹,实际上是什么就连虞洲自己都说不准,她不叫唐书师娘,叫不出口,而她也不想听。
二者之间沉默片刻。
“我来吧。”
唐书看着虞洲,眼底沉淀浓思,她不信虞洲。
虞洲却冷静重复道:“我来照顾师姐吧。”
唐书不愿,只是时间到了。
她看向门外来接她的夫君。
此刻露气重,他臂上挂了一件披风,撑着一把油纸伞。
戚烈沉默不语,他从前飞扬的剑眉如今一点一点平缓,被扶春、被她、被戚棠磨砺得不再像是那个年少成名、一剑惊天下的少年侠客。
唐书艰涩道:“好。”
她步步退,步步看,虞洲送她出了门,而后一寸一寸将门阖上。
【作者有话说】
今天没有小剧场……
18
第18章
二人眸光交错间,虞洲漠然垂下眼,紧闭的房门将景色错绝开。
门外,戚烈温柔替妻子围上披风,见她仍然直直望向闭合的门,就索性揽着她肩膀往后转,撑着伞一步一步带她走远。
风声中,唐书问:“阿棠会好吗?”
戚烈道:“阿棠会好的。”
半刻后,唐书又问:“阿棠会好吗?”
戚烈温和,不厌其烦道:“阿棠会好的。”他揽紧自己的妻子,眼底是最清澈的包容,他说:“……我们的女儿会活得长长久久。”
大抵执念都是戚棠,便再无暇分些注意给其他人。
而屋内的虞洲回身,只见烛光幽幽里躺着的小阁主,嫩白的脸,烛火辉映的阴影跳动,额上纱布缠绕,双手平放于身侧,如古墓里静谧、宛如睡颜的墓主人。
虞洲坐在唐书方才坐过的圆凳上,她将袖摆捋好,目光低低在探出袖笼的手心上,指尖摩挲,似乎在眷恋那一朵野花的触感。
花瓣碾烂于指尖是潮湿黏腻的。
满手血腥也是。
掐死一个人同样是。
片刻后抬眸眸,盯着戚棠半晌出不了神。
许是白日脆弱苍白,而在红烛之下,竟然跃动生机,浓艳流淌。
眉睫极黑,肤色极白,精致到如一雕一琢都毫无偏颇的瓷件,触之生润。
虞洲知道,她会以这副模样,长至及笄,而后修金丹,这副容貌会脱俗艳丽到惊心动魄。
虞洲松了指节,手掌搭在膝盖上,如此看了一夜。
天边圆日最后一点边际彻底显露,尚且殷红的晨霞铺满天际,药烟又淡了,她起身添了第二波。
虞洲坐在床边的圆凳上,垂眸,剔透的眼瞳折射光线。
戚棠睡了一夜,一动未动。
虞洲想,真的无碍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她做起来心悸,垂眼轻轻碰了碰她小师姐的手背,冰冰的、凉凉的,与她每时每刻所能触碰到的温度天差地别。
唤不醒她。
虞洲俯下/身,看她呼吸与眼睫颤动,却什么都没看到,只剩一派平静无波,眼睫烙下长长的阴影。
她知道有人下了死手,只是……
虞洲去摸脉息,单手捏住脆弱手腕,指腹搭住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