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戚棠嗐了一声:“……那你不如请我进府喝杯茶?早听说郑府漂亮,我可以看上一眼吗?”
比起在平镇到处逛,也许这才是她的目的。
虞洲清透的眼眸落在她身上。
昏蓝的天光稍暗,再过一会儿就要点起灯笼。
她人影轮廓模糊在此般夜色下,衣裳翩动。
郑伯阳恍然大悟,低眉笑了起来:“忘了,是在下失礼。”
他俯身作揖,“见晚姑娘,虞姑娘,府里请?”
戚棠一笑,手背在身后,小步踏上台阶:“好呀。”
郑府很大,进门是曲折的卵石小道和小片花园,这个季节开的花并不多,全数都在园中聚集。
郑伯阳见戚棠目光流连在花上,主动解释:“新嫂子是极惜花爱花之人。我大哥很依她。”
虽然在他眼里,那不过是爱意转移罢了。
“你冬日来,也能见满园花开。”
听府中老一辈的人说,新夫人与故去的夫人性子、举止、爱好一模一样,喜怒哀乐也都相似。
他那旧嫂子也极爱花,还在时,即便是最破落的茅草屋,也有随处可见的大片大片叫不上名的野花。
府中旧人时常生疑。
若不是他们已鬓发斑白,而新夫人乌发云髻,与他们像差了个辈分的晚辈,没人会以为那不是原先的夫人。
“你兄长对夫人很好。”
她父亲对她母亲也很好。
路过正厅时,遇见了戚棠一直有所耳闻的郑玄,他身边有个身形较他小一些、矮一些、纤瘦一些的女子。
看上去……有老夫少妻的味道。
只是戚棠心尖浮起一串密密麻麻的古怪感,偏偏什么都看不出来。
郑伯阳拉了拉戚棠,准备偷偷溜过去。
他嘘了一声,很有仪式感的猫了猫腰。
走过毫无遮拦的正厅门口时,在自家地盘比贼还贼。
戚棠问号脸的跟着他做。
两个人猫似的。
虞洲看着他们鬼鬼祟祟。
正厅二人原本在私语,忽然留心到了门外路过的一行人。
“伯阳。”
从正厅里传出的声音迫使郑伯阳停步。
郑伯阳躲不过,拉着戚棠和虞洲进正厅,虽然无奈但是表情坦荡的跟他兄长、新嫂子打了个招呼。
“大哥、嫂子。”郑伯阳主动介绍,“这是我新交的朋友,见晚,那是虞洲。”
郑玄胡须浓密,眼上有很深的褶皱,发丝半百,只是脸看上去并不符合这样的苍老。
约摸是那几年丧妻太痛,才斑白鬓发。
他看着与他弟弟差不多年纪的戚棠,笑了一下:“你们好。”
戚棠从善如流,随着郑伯阳一起叫:“大哥好,嫂子好。”
这入乡随俗的叫法也是没谁了。
郑玄和那新夫人相视笑了起来,哈哈哈的戚棠都懵了。
戚棠目光凝在那位新夫人身上,她神情自然,笑时能弯眼睛,唇红齿白、黛眉青黑。她看戚棠是眼眸就如同看晚辈似的温和慈善。
是傀儡吗?
还是人?
即使是傀儡,也不是萧夺那种残次品似的傀儡。
戚棠想了想她平日里丝毫不露端倪的母亲,辨认不出来。
她自顾自头脑风暴,越来越困惑。
虞洲抿唇,看了一眼没心没肺的戚棠——她似乎不懂。
她真的不懂。
扶春就那么几声称呼,她又是小阁主。
虞洲压下心底叹气,觉得还是应该同戚棠讲讲清楚。
“郑老爷好,夫人好。”
郑伯阳想避开自己大哥就是知道他大哥定然会留戚棠虞洲聊会天。
毕竟郑府是平镇有名望的大户,他大哥总觉得,接近他的姑娘居心不良。
郑玄叫人奉茶,“二位听口音不像平镇人啊?”
戚棠寻思,她带了山上口音?
她看了眼虞洲,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扶春的不算平镇人?
戚棠似是而非、懵懵懂懂道:“啊?我与她自幼长在山野间,许是身边人都来自五湖四海,口音说着说着就被带过去了。”
合情合理,没毛病。
一通问题问下来,很像在盘问戚棠家底。
问她父母尚在?问她父亲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