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青就不能理解。
他们几个宗门围坐在一块,昔日试炼大会时针锋相对,现在一下把酒言欢也很难,何况还没有酒。
他们师门之间关系没有这么好的——好到对方刚出手,只在瞬息之间,事不关己的人就拔剑替她挡上。
欧阳青仰天。
世上竟有如此深厚的同门情谊?也有可能是他们的反应速度不及虞洲。他也认。
檀如意见她这样便心中有数,觉得拿捏一个戚棠小事一桩。
戚棠也没答应,她说:“什么?”她不是很敢附耳过去,感觉这个变态能一口把人耳朵咬掉——
檀如意留意她目光迂回、上下打量,她不满道:“你在想什么恶心的东西?”
戚棠说:“我已经尽力不把你往恶心的地方想了。”
“听不听?”檀如意问。
戚棠说“说来听听。”
留有距离,戚棠听见一道很轻的声音:“……要杀你。”
戚棠往日总在抱怨话本中失真的情节,譬如死前只差一口气说出凶手的名字,又譬如别的。
眼下轮到自己身上了,不知为何方才那阵树叶摇曳声格外强,还有一种……类似于草与草摩擦的声音。
戚棠在那一瞬间耳背,事情发展如此曲折,她竟然没听见,又对上檀如意漆黑妖冶的眼睛,里面灌满坏水、恶意满盈,却仿佛吐露了一个了不得的大秘密,在等待戚棠崩溃的表情。
她空白道:“谁?”
来不及看清檀如意的表情,在瞬间,利剑穿透檀如意心脏,戚棠一惊,听见武器乒乓落地的声音——
即便戚棠有防备,那把匕首仍在她意料之外。
檀如意倒下时,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仿佛从没想过自己的生命会终结于此。
她沙哑怒吼:“虞!”
方才吵着要让她付出代价的人没有说话。以他们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情总是透着古怪,具体古怪在哪里又不好说。
戚棠垂眼,低低的看着那张脸,愤怒的血色浸满她的眼球,有种即刻化作冤魂索命的感觉。
剩下那个字没说,戚棠想,她总不至于濒死前走马灯看到自己在骑马,然后吁了一声——再说发音也不对。
是在怪虞洲出手了结了她性命吗?
只是很奇怪,并未留下尸身,在她死不瞑目之后,竟然化作灰飞。
其余几门皆围上来,又是一阵叽叽喳喳,没进戚棠耳中。
她心狠狠一跳。
这样的死法,仿佛,似曾耳闻。
戚棠看向虞洲,她也这样看来。
之间人头攒动。
两人往日交心,虽然真真假假,但到底也是真情大于假意。
也许戚棠自己尚未觉察,她望向虞洲时神色已然晦暗,不似白日时明媚。
戚棠神色怔怔的。
虞洲几乎算是全天下最了解戚棠的人了。
戚棠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也忍不住去揣测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虞洲听到了。
她从一开始就注意到檀如意的动静,戚棠没听清的,她听清了——
虞洲一身淡色衣裳,望来的眼神如水中月镜中花,朦朦胧胧,更添美感。
戚棠盯着盯着逐渐歪头,眼底渐渐流露出迷离之感。
不知怎么,她今日越看虞洲越觉得虞洲清丽脱俗、飘然若谪仙,如仙境中的女子一般。
怎么云雾缭绕的?
戚棠揉了揉眼睛,真的是仙境?
***
……戚棠心底呵呵笑了两声,劳什子仙境,是陷阱。
很快众人都发现已身处白雾之中。
这雾一直淡淡的,却在突然间犹如暴涨一般将众人都吞噬其中。
戚棠心道,就说怎么忽然看虞洲美上千万番,都有种不食人间烟火气的感觉从心上涌出。
“师兄,欧阳师兄!”
“薛展飞!”
旁人齐齐叫做一团。
戚棠听见声音,却触不到人,她朝原先虞洲在的方向走几步,说:“虞洲!”
“虞——”
很快消声,周围安静得如同空谷,戚棠每个字喊出,都带着回声回馈。
戚棠想,莫非是幻境。
她顿在原地没走,盘腿调息,将印伽鞭捏在手上,在想虞洲——
合该让她拿着不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