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的防线,比佛郎机炮的钢铁更坚硬!”
暮色降临时,加固后的闸门在余晖中泛着冷光。赵莽抚摸着炮管上斑驳的花纹,想起拆解时发现的异国铭文——那是来自遥远海域的战争记忆,如今却化作守护京城的壁垒。而在河对岸,白莲教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新一轮的攻防,即将在这由钢铁与智慧铸就的屏障前展开。
水下丰碑
通惠河底的暗流裹挟着碎冰,如无数钢针般刺向陈三的肌肤。他蜷缩在磁闸齿轮的阴影里,破损的锁链在腰间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三天前,当沈墨在诏狱说出"闸门齿轮卡死,需要有人潜入水底手动矫正"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喊出了"我去"。
"为什么?"楚红药递来潜水皮囊时,目光像银针般穿透他。陈三盯着自己布满老茧的手——这双手曾握着屠刀,在菜市口砍落十七颗头颅。"总得有人为过去赎罪。"他闷声说完,便将沉重的铅块绑在脚踝。
此刻,卡在齿轮缝隙中的右臂已经失去知觉。白莲教新一轮攻势比预想中更早,水面传来的爆炸声震得耳膜生疼。陈三知道,若不能在辰时前疏通水流,上游暴涨的河水将冲垮紫禁城地基。他咬紧牙关,用肩膀抵住锈迹斑斑的齿轮,腐臭的河水灌入鼻腔,呛得他眼前直冒金星。
水面突然炸开一片血花。陈三瞥见楚红药的身影在浪涛中翻腾,白莲教的淬毒鱼叉擦着她的腰腹掠过。"快走!"他想喊,却只吐出串串气泡。更多刺客潜入水底,寒光闪烁的兵器朝着磁闸逼近。陈三拼尽最后力气转动身体,用后背死死顶住齿轮——这具沾满罪孽的躯体,此刻成了阻止水流倒灌的最后屏障。
"陈三!坚持住!"赵莽的怒吼穿透水面。陈三看见头顶晃动的火把,锦衣卫的绣春刀正在与刺客拼杀。剧烈的疼痛从脊椎传来,齿轮终于发出令人牙酸的转动声。他感觉有温热的液体在水中散开,分不清是伤口的血,还是喜极而泣的泪。
当第一道晨光刺破云层时,磁闸重新开始运转。陈三的身体随着齿轮缓缓下沉,他最后望了眼水面上朦胧的天光,嘴角扯出一丝释然的笑。沈墨跳入水中时,只摸到他冰凉的指尖——那只手仍保持着用力顶推的姿势,仿佛要将自己永远铸进这道守护京城的闸门。
护城河的水终于恢复流淌,冲刷着闸室内的血迹。赵莽望着随波而去的陈三,默默摘下腰间的磁石扳指,放在齿轮缝隙中。"老陈,"他对着漩涡喃喃道,"你这一推,推开的不只是闸门。"远处,紫禁城的飞檐在朝阳下熠熠生辉,却不知在这平静水面之下,曾有一具血肉之躯,化作了永不生锈的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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