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浑浊的老眼先是惊恐地扫视着堂屋的惨状——坍塌的墙、满地的血污、生死不知的江屿、崩溃恸哭的张嫂、墙角娃儿冰冷的身体…最后,目光落在了我和江屿身上,特别是看到江屿那副濒死模样和我被他死死攥住的手时,她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后怕,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
她没死?她一直躲在里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猛地冲上我的心头!刚才我们几个在外面拼死拼活,她和娃儿躲在里间?娃儿源火熄灭被怪物抓出来时,她又在哪?!
“王婆子!”我嘶声喊道,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带着质问,“你…”
“晚…晚丫头!”王婆子被我突然的喊声吓得一哆嗦,差点把门板关上,她慌忙摆手,声音抖得厉害,带着哭腔,“别…别喊!那…那东西…走了吗?真…真走了?”
她一边说,一边惊魂未定地探头看向没了门的门洞外,确认着。
看着她这副畏畏缩缩、只顾自己死活的样子,再看看墙角崩溃的张嫂和冰冷的娃儿,我心头的怒火烧得更旺!可眼下,根本不是追究的时候!江屿需要处理伤口,需要药!张嫂也需要人看着!
我强压下翻腾的怒火,咬着牙,声音冰冷:“走了!暂时走了!王婆子,你…你家里还有没有伤药?止血的!干净的布!热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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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子愣了一下,目光再次扫过江屿胸口那恐怖的贯穿伤和我同样狼狈的样子,又看看墙角哭得几乎昏厥的张嫂,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和犹豫,似乎在权衡什么。
“娃儿…娃儿他…”她嗫嚅着,目光瞟向墙角。
“娃儿没了!”我厉声打断她,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现在救人要紧!江屿要是死了,那东西再回来,我们谁都活不了!去拿药!快去!”
我的声音又急又厉,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儿。王婆子被我吼得浑身一颤,看着江屿那副凶戾未消、即使昏迷也带着迫人气势的脸,又看看门洞外倒塌的院墙,似乎终于被“怪物可能回来”的恐惧压倒。
“哎…哎!我…我去拿!我去拿!”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慌忙应着,缩回头去,里间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慌乱声响。
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一线。有药就好…有药就还有希望…
我重新低下头,看向江屿。他依旧紧紧闭着眼,攥着我手的力道却丝毫未减,仿佛那是他连接这个世界的唯一通道。惨白的脸上,眉头因为剧痛而紧锁着,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混合着血污和泥浆。
“傻子…撑住…”我哽咽着,用还能自由活动的右手,极其笨拙地、小心翼翼地拂开他额前被血汗浸透的碎发,露出他紧锁的眉头和挺拔却显得格外脆弱的鼻梁,“…药…药马上就来…等…等你好了…我们再算账…你捏疼我了…”
他似乎听到了。
攥着我左手的力道,极其微弱地…松了那么一丝丝。
但依旧牢牢地攥着,没有放开。
惨白的天光静静流淌,照亮了他灰败的脸,也照亮了我无名指根上,那枚被他冰冷大手死死覆盖着的、糊满血污泥浆的丑陋戒指。
戒指圈里,那点彻底黯淡的暗金色碎屑,在他掌心和我指根的夹缝中,仿佛被这紧握的力道和滚烫的体温重新焐热,极其微弱地…闪了一下。
像一颗埋在无尽血泥和绝望深渊里,被强行点燃的…染血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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