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龙的内搭T恤。
林予冬晃了晃手里皱巴巴的超市传单,墨迹洇开的地方隐约能看到"南城养老院周末义卖"的字样:"顺便去给他们画点义卖要用的宣传板报,奶奶非说王爷爷养的绿萝缺个伴,让我带两盆多肉过去。"他脚边纸箱里挤着七八盆形态各异的仙人球,刺尖上还凝着晨露。
江见夏稍微一怔愣,想到林奶奶今天估计又跑去养老院看自己的老朋友们了,中午自己也没事,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养老院的铁门缠着叶子花,穿碎花衬衫的林奶奶早等在门廊下,老花镜链子随着招手动作叮当作响:"冬冬快来,张爷爷的收音机又串台到戏曲频道了!"
她身后飘来陈醋拌黄瓜的酸香,混着风油精清凉的气息。
活动室的老式挂钟滴答走着,江见夏踮脚帮忙在黑板上勾完最后一朵玉兰,粉笔灰簌簌落在帆布鞋面上。
周嘉阳瘫在藤椅里剥橘子,橘皮撕成星星形状摆在茶几上,秉承谁不在说谁的原则,看着当事人去忙了,自己闲在这,又开始侃八卦:"上周五班文艺委员弄丢班费,冬哥愣是陪她在垃圾站翻了两小时。"他故意拖长尾音,橘子瓣在阳光下透出琥珀色,"结果教导主任以为他俩偷偷背着人谈恋爱,差点叫家长。"
陆明远扶了扶滑落的眼镜:"后来冬哥他自己的零花钱钱塞进班费袋,说是从垃圾桶夹缝找到的。"他指尖划过屏幕:“幸好他也是钱多的没地方花。”
江见夏捏着半截粉笔怔怔出神,黑板角落的玉兰花瓣晕开模糊的轮廓。
周嘉豪没心没肺继续道:“唉你别说,我们冬哥这个人就是特别特别好,哦,我想起来冬哥不是背过你去医务室嘛,那都不是事儿,你看陆明远,比你重多了,他上学期体侧低血糖晕了,也是我和冬哥给他背过去的,你放心,也别觉得愧疚,冬哥做朋友,义气这一块……”
这句话不知戳中了江见夏哪个笑点,她突然笑的弯下腰去,一首停不下来。
周嘉豪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不影响他觉得江见夏特捧场特别合群,又给她讲了很多林予冬很义气的事。
林予冬蹲在摇椅边教张奶奶调收音机,卫衣外套袖口卷到手肘,小臂线条随着按键动作起伏:"这个旋钮往右转三格,就能收到您最爱听的评书。"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搭在他手背上,阳光将交叠的剪影投在泛黄墙纸上。
林予冬弄完看见在旁边吵作一团的三人,轻笑道:“又说我什么坏话呢?”
三个人笑着躲避,谁也不说话。
"小江可以来帮奶奶穿下针嘛。"林奶奶远远地叫了一声江见夏,手上递来缠成乱麻的绣线,茶几上的搪瓷缸氤氲着茉莉茶香。
江见夏借着由头逃也似的跑过去,麻利地上手帮奶奶穿针。
低头咬断线头时,听见林予冬在玄关处给王爷爷试戴新买的助听器,少年刻意放缓的声线软的像哄小孩的棉花糖。
陆明远架起三脚架调试镜头,周嘉阳正把带来的相册分发给老人。
泛黄照片簌簌落在磨砂玻璃茶几上,江见夏瞥见某张黑白照里穿旗袍的少女——竟是林奶奶年轻时的模样,眉眼神韵与林予冬惊人相似。
"这是1947年在金陵女大拍的。"林奶奶枯槁的指尖抚过照片边缘,"当时我们宿舍六姐妹约好每年聚会,现在......"她将勾好的绒线帽轻轻扣在身旁空椅上,那位置摆着五只颜色各异的陶瓷杯。
窗外的雨忽然转急,敲打玻璃的节奏像谁慌乱的心跳。
江见夏望着照片里穿白大褂的年轻林奶奶,糖纸在掌心攥出细碎响动,她轻声问出犹豫了很久的问题:"他对所有朋友都这么好吗?"
"岂止朋友。"周嘉阳抓了把瓜子开始剥,"不过要说特别......"他突然顿住,神秘兮兮凑近,"冬哥手机相册最近多了张奇怪照片。"
江见夏下意识屏住呼吸。
"就上周足球赛,某个笨蛋摔得满脸泥还在笑,他离那么远照,脸也看不清是谁的。"周嘉阳模仿快门声"咔嚓"一下,"拍得跟战地记者似的,我问他是不是要搞无偿摄影,投稿给学校写公众号配图,你猜他怎么说?"
虎皮鹦鹉突然扑棱着翅膀学舌:"要你管!要你管!"老人们哄笑起来,陆明远抓拍的镜头里,江见夏耳尖泛起的绯红与林奶奶绒线帽上的樱桃红绒球融成一片暖色。
返程时暮色己染透梧桐叶,林予冬倒退着走在树影里,外套下摆扫过灌木丛沙沙作响,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她想起周嘉阳的话,想起相册里那张足球赛抓拍,想起林予冬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