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张居正不是庸人,《陈六事疏》虽未引起巨响,却丝毫没有动摇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责任感。`欣¢纨_夲/鰰~占+ ¢首~发*他在内阁找不到同道,就去兵部、吏部,和他们促膝长谈。有识之士渐渐注意到了张居正腔子里的熊熊烈火,正在向外燃烧,他们欢欣鼓舞,主动向张居正袒露积郁多年的胸怀,恢复了消逝多年的身为臣子本该有的使命感。
还有人注意到,张居正不但才干卓绝,而且有出类拔萃的政治头脑,比如他和朱载垕身边的几个太监的关系就处理得不错,再比如,他和恩师徐阶的对头高拱的战友、吏部尚书杨博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这是个厉害人物——有人这样说,轻易不搞人,搞人就能把你搞死。有人绝不相信,可1568年最后一个月发生的一件事,让绝不相信这句话的人开始半疑半信。这件事就是辽王朱宪(火节)被废。
早在1567年,朱载垕刚即位时,就有个叫陈省的御史弹劾朱宪(火节)有不法行径。当时朱载垕正狂热地痴迷人生最低级的肉体享受,徐阶和高拱正在内斗,没有人理会这件事。¨嗖`嗖·小\税_罔? !冕!费*跃?黩¨1568年七月,徐阶离开,一个月后,张居正上《陈六事疏》,再一个月后,又有个叫郜光先的御史弹劾朱宪(火节)有十三大罪。朱载垕发现罪状可畏,于是把郜光先的弹劾书交由内阁讨论。
李春芳同时问陈以勤和张居正:“如何?”
陈以勤自徐阶走后,身体健如牛犊,不感冒不发烧也不上火,开口道:“简单,派人去调查一下,真相即可大白。”
李春芳注目张居正。张居正慢悠悠地说:“这件事我还是避嫌为好。”
陈以勤点头:“是。”
李春芳沉默了一会儿,以商量的口吻对二人说:“那就这样办吧。”
被派去的调查员是刑部侍郎洪朝选。洪朝选刚进荆州界,就听说按察副使施笃臣带领五百名士兵把朱宪(火节)的王府包围了。
施笃臣对风尘仆仆而来的洪朝选说:“朱宪(火节)在王府门前竖起一面写着‘鸣冤之纛’的大旗,这不是造反吗?”
洪朝选观察了朱宪(火节)的王府情况,嗤笑道:“施大人难免小题大做了,你看他王府里歌舞升平,连把弓箭都没有,这要是造反,那简直侮辱‘造反’这两个字。,p^f′x·s¨s¨..c*o¨m?”
朱宪(火节)的确没有造反的想法和准备。他的确在江陵没做什么好事,强抢民女,圈地占地,横征暴敛,可造反对他而言,难度太大,他没这个能力。他竖起那面白旗,是因为得知郜光先指控他而激动耍性子罢了。
洪朝选经过一番调查,回京后上了报告书,书中强调,朱宪(火节)并未谋反,但朱宪(火节)在当地的名声很臭,郜光先的指控不是空穴来风。
朱载垕命令内阁拟个处理意见,李春芳不敢,他对陈以勤和张居正说:“这是皇家的事,清官难断家务事,我看,咱们还是把郜光先的指控书抄一遍,交给皇上,让皇上自己定夺吧。”
陈以勤说:“就这么办吧。”
但谁来办?李春芳和陈以勤都看向张居正,张居正当仁不让,他说:“这是最低级的录入工作,哪敢劳烦两位阁老?还是我来吧。”
张居正不是录入员,他把郜光先指控朱宪(火节)的十三罪状进行了精致的、不露痕迹的编辑。郜光先指控朱宪(火节)有十三罪,大致是说其淫虐,可白痴都明白,明朝皇族,哪个不淫,哪个不虐?这只是小节,根本不是罪。郜光先又说朱宪(火节)在郊外搞军事演习,但他也未亲眼看到,连无微不至的洪朝选都没有看到。朱载垕不会相信这些。
张居正对这些指控也毫无兴致,他最感兴趣的是其中被郜光先插进十三大罪最不起眼位置的一条罪状:朱宪(火节)违制娶娼,冒充世子。
朱宪(火节)年轻时纵欲过度,以致人到中年,还不能生育,所以他从妓院相好那里夺了个男孩,冒充是他的小妾所生。帝王家,尤其是朱家,最怕这种狸猫换太子的把戏,因为朱家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