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是,如何利用这片被彻底毁坏、死寂枯竭的土壤本身?如何利用那些残留的阴寒能量、破碎的结构、甚至……执法堂令牌留下的那丝冰冷威压?
一个更加大胆、更加匪夷所思的“养田”计划雏形,在陆平饱受创伤的心神中,艰难地、却无比清晰地……勾勒出来!这计划,不再是单纯的种植,而是一场对天地规则、对能量本质、对生命极限的……疯狂试验与掠夺!
路,在脚下延伸。通往执法堂的路,冰冷而未知。
但陆平低垂的眼眸深处,那点因幼苗破土而燃起的星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在剧痛与算计的淬炼下,燃烧得更加冰冷、更加炽烈!
废墟之下,生机已现。
刑堂问心,劫难方启。
真正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执法堂·外门问心殿:
穿过戒备森严、气氛压抑的执法堂大门,一股混合着陈旧木料、冰冷石壁和淡淡血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稀疏的油灯投下摇曳昏黄的光晕,将行走其间的人影拉得扭曲变形。压抑、肃杀的气息无处不在,让陆平本就沉重的呼吸更加困难。
张力带着他,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扇厚重的黑铁大门前。门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个巨大的、浮雕的“刑”字,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
“进去!”张力冷冷道,伸手推开了沉重的铁门。一股更加冰冷、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寒气瞬间涌出。
门内,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室。四壁光秃,只有冰冷的青石墙壁。中央放着一张同样冰冷的黑石桌案,桌案后,端坐着昨日那位面容冷峻、气息如寒刃的外门执法弟子——周康(炼气六层)。
他依旧穿着青灰色执法袍,腰间悬挂着那枚令人心悸的“刑”字令牌,狭长的眼睛如同鹰隼,在陆平踏入石室的瞬间,便死死锁定了他,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开!
石室角落的阴影里,还站着昨日跟随周康的另一名执法弟子(炼气四层),如同冰冷的石雕,沉默地注视着一切。
“弟子陆平……拜见周师兄。”
陆平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和那无处不在的冰冷威压,微微躬身行礼,声音嘶哑虚弱。
周康没有说话。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探针,在陆平苍白染血的脸、褴褛带伤的衣衫、以及那摇摇欲坠的身体上反复扫视。
石室内死寂一片,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陆平压抑的、带着血腥味的喘息声。
无形的压力,如同沉重的山峦,狠狠压在陆平肩头。汗水再次浸透了他的后背,混着未干的血迹,冰冷粘腻。他低着头,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一半是伤势与虚弱,一半是刻意的伪装。
“陆平。”
周康终于开口了,声音平板,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
“陈贵指控你私种邪植,抗拒管训,毁坏灵田。你昨日辩称被诬陷,毁田乃陈贵所为,伤及同门。双方各执一词,田毁无证。”
他顿了顿,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直刺陆平低垂的眼睑:“执法堂行事,只问本心,不徇私情。今日唤你前来,便是‘问心’。”
问心!
陆平的心脏猛地一沉!他听说过执法堂的“问心”手段,并非严刑拷打,而是以特殊法门配合环境威压,直指神魂,诱发心魔,令受审者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自行暴露破绽或吐露真言!对神魂孱弱或心怀鬼胎者,比任何酷刑都更可怕!
“你,”
周康的声音陡然带上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引动神魂共振的韵律,
“看着我的眼睛。”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精神力量,伴随着周康的话语,如同无形的潮水,轰然压向陆平!这股力量冰冷、威严、带着洞彻人心的力量,瞬间冲垮了陆平本就脆弱不堪的精神防线!
嗡!
陆平只觉得脑袋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中!眼前骤然一片空白!意识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瞬间卷入一个冰冷、黑暗、无边无际的漩涡!无数杂念、恐惧、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他看到丙字叁柒号劣田的荒芜……
看到十株启灵稻在月华下光华流转……
看到陈贵狰狞的脸和挥舞的棍棒……
看到幼苗被连根拔起、乳白浆液流淌……
看到血影猩红的魔眼和滔天的怨念……
看到废墟上那点倔强破土的翠绿……
痛苦!绝望!愤怒!